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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CWEB在强敌环伺中经营一个独立手机浏览器已非易事,比这更难的是经营一亿用户的移动关系
已从初创企业发展为中型公司的UCWEB正急于抓住数字庞大的年轻用户。今年7月,一只大眼睛橙色松鼠取代黄色旋风成为UC浏览器新LOGO。
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在UCWEB内部争论良久。此前,无论是电脑浏览器中的IE、火狐、Safari,还是手机浏览器中的Opera Mini、 QQ手机浏览器,都将标识设计得商务化,象征这是一个高端严肃的应用入口。因此,反对者认为松鼠这个过于卡通的形象虽贴近低龄用户,却会让高端用户心生隔阂,也未必吸引海外用户。
长时间的争论后,这个问题最终被简化为:UCWEB现阶段的目标是什么？
它的UC浏览器用户超过1亿,在中国移动网关流量统计中,其流量仅次于腾讯手机QQ位居第二。但事实上,UCWEB在移动' 互联网地位还远未稳固,对它虎视眈眈者甚众。大家都知道:每年1亿左右的新增移动互联网用户随时可能改变现有格局。
腾讯Q-Service中的重要产品之一便是与UC浏览器针锋相对的手机QQ浏览器,今年8月,腾讯更专门在UCWEB大本营广州召开浏览器专场招聘会。一位百度高管亦向本刊表示,百度做的应用开放平台肯定不会只针对PC互联网。为钳制UCWEB这个可能带来威胁的竞争对手,百度联盟自2010年起将分给UCWEB的收入砍掉2/3。连中国移动这样的' 电信运营商和华为这样的电信设备商也在研制自己的手机浏览器。
而传统手机厂商中,即便与UCWEB关系颇深的诺基亚(其旗下风险投资部门诺基亚成长伙伴基金今年上半年战略投资了UCWEB)也必须警惕。有消息称,诺基亚S40平台的手机浏览器已引入腾讯作为技术支持。虽然这个说法无人证实,但可观察到的是,诺基亚OVI商店中并无中文版的UC浏览器。
于是,如同腾讯的企鹅悄然间占据无数人的电脑桌面和脑海,UCWEB也希望用一个可爱的吉祥物来向作为移动互联网主体的年轻用户示好:浏览器并非高端复杂、难以触及,它其实贴近生活、可娱乐化。“虽然腾讯现在很不希望被认为是小孩子用的,但它最早还是通过这个方法抓住大部分年轻用户群。”UCWEB创始人之一、产品总裁何小鹏向本刊表示。
正因如此,与中间件平台斯凯网络的合作也成为UCWEB未来规划里极重要的一步。UCWEB一度认为斯凯用户群偏低端,更喜欢QQ和游戏等娱乐化服务,上网人群比例并不大。但现在策略改变了,因为“斯凯用户群会成长,他们见识到更多东西后,就有对更酷更好玩应用的强烈需求。”何小鹏对本刊说道。
为引导这些年轻用户开始使用预装在各种手机上的UC浏览器,UCWEB产品团队将某些特定机型里的导航从文字变成“90后”更喜欢的图文并茂。当用户产生兴趣后,再慢慢引导他该使用这款浏览器。
当然,仅有单一产品远不足以筑起能抵御移动互联网变局的壁垒。UCWEB正在添加游戏、' 视频、社区等增加用户粘性的功能。串点成线后,不难看出 UCWEB正在炮制自己的移动互联网“平台”,或者更准确地说,“生态系统”。在这个关键时候导入大量年轻用户,能极大增加这个平台的活跃度和未来成长性。毕竟,上亿用户和一款足够优秀的手机浏览器这两大核心资产,还能使UCWEB在群雄环伺的险境中放手一搏。
至于为什么选松鼠作LOGO,UCWEB CEO俞永福对《环球企业家》笑言:“小动物中松鼠跑得最快,反应最敏捷。”
【自立门户】
超越单纯的网页浏览功能一直被UCWEB视为核心竞争力,时至今日,其产品线不仅超出这一单一功能,更已不仅局限在浏览器本身。在官方网站展示的产品布局中,UCWEB现在既有产品体系包括UC浏览器、UC桌面、UC影音、UC迅雷、智能手机应用软件来电通等五个客户端产品。
不仅如此,UCWEB武汉分公司(原武汉迅彩' 科技有限公司)旗下还拥有软件下载WAP站点天网和手机视频网站友度——2010年2月中国移动网关流量数据统计中,友度和天网的流量分别为独立WAP网站的第三名和第十名。业内传言,UCWEB还通过投资和并购等方式,参与了智能手机应用软件来电通、手机音乐社区天天动听、手机网游公司九游和广告联盟摩迪传媒等等公司。
这些产品不仅涵盖移动互联网诸多重要领域,彼此也可形成联动,为UCWEB核心的手机浏览器业务围出“护城河”,以抵御拥有社区、音乐和阅读等全线产品的腾讯。
与浏览器互补关系最强的是桌面——UC桌面将信息推送给用户,用户则通过UC浏览器阅读。“桌面提前了浏览器的入口。”何小鹏对本刊表示。他认为用户对推送服务的需求有极大的可扩展空间,比如股票 和小说订阅等方面。现在,UC桌面正在酝酿小说频道,以便将用户在小说网站订阅的一些小说出现更新时,将更新信息直接推送到手机。
手机视频和手机游戏是随3G时代带宽增加而新增的产品。在UCWEB团队看来,4G普及之前,手机浏览器在大方向和产品形态上不会有颠覆性变化,但浏览的网页会逐渐从WAP网站过渡到WEB网站,并从纯文字变成更多媒体的内容。当视频和Flash游戏越多越多地出现在手机中,UCWEB自然会有相应产品卡位。
真正能体现其野心的,是仍在内测中的UC乐园。这款产品在内部被定义为“基于真实身份的朋友社区”,简言之,即集合移动社交、位置服务和手机游戏之大成的手机社区。UC乐园通过奖励促使用户使用真实姓名和头像,能定位用户位置,并能在取得用户同意后扫描其手机通讯录,以便寻找同样注册过UC账号的好友。
何小鹏向《环球企业家》表示,游戏开发者在不统一的系统和硬件上需要花太多资源做适配,直接将游戏接入UC浏览器,便可在各种手机上运营。近来一些移动应用和手机游戏开发者聚集的场合,可以频繁看见UCWEB的员工为UC乐园做推广。他们表示,UC的游戏平台不仅向用户提供下载链接,而且在浏览器中支持Flash 10,并会帮助开发者解决适配问题。
更重要的是,UC乐园打破了UC浏览器的工具性质,使其向用户关系平台转换。
现在,UC浏览器已是应用中心——注册UCWEB账号后,用户可用手机号码登陆,在UC浏览器中使用网页版的QQ、MSN等聊天工具和人人网、 QQ空间等社交网站,以及新浪' 微博(http://t.sina.com.cn)、邮箱、阅读器和能上传稍大文件的网盘等等应用,并可累积经验为账号升级。以其与新浪微博的合作为例,用户将UC浏览器与新浪微博绑定后,可以不用登陆新浪微博网页版或客户端,在UC浏览器用户中心页面上就能进行任何操作。
有了UC乐园后,UC浏览器更能从单纯的应用和个人空间,进化成能与其他好友互动的关系平台。它抓住的是手机通讯录这一真实社交关系。近年国内社交网站的发展轨迹已证明,熟人社区比陌生人社区持久性更强。但能否利用手机特性,让UC乐园拥有与腾讯、开心网、人人网这些既有社交网络不同的特性,又不逾越用户隐私界限,将是UC面临的很大挑战。
长远来看,UC乐园也将是UCWEB未来营收的重要支柱。尽管其在2009年底已实现盈利,过去三年收入共计增长640%,但今年的谷歌退出中国事件和百度减少联盟分成等都影响到UCWEB的收入。而从目前移动互联网的发展来看,移动广告未成气候,移动电子商务虽是未来方向之一,但爆发还很遥远,最唾手可得的规模化盈利方式,便是UC乐园承载的以娱乐为核心的增值服务,包括游戏付费和虚拟形象收费等等。UCWEB已为此做好布局。目前,其社区中的虚拟货币U点已开始发售,可用于UCWEB的各种增值服务。
最终的结果是,UCWEB已算得上庞大的产品链条将包括围绕浏览器产品存在的资讯、视频、社区、游戏、电子商务、下载、支付体系等各个环节。换言之,UCWEB虽不像腾讯那样各个领域的每个环节都亲力亲为,也希望在自己的产品中通过合作等方式,集成所有服务和内容,充分利用手中的用户资源。这样即便浏览器这个核心应用边缘化,UCWEB也有相应业务保证自己的用户不会一泻千里地流失。
【双面网盟】
一个很多人忽略的事实是,在好产品的背后,UCWEB今日的成功与WAP网络联盟这一庞大的渠道支持密不可分。
早期,UCWEB和大量WAP网站达成合作,其利益分配方式包括两种:一种是现金交易,即WAP网站只要给UCWEB带来新用户,它便向其支付一定费用,通常是1元到1.5元换一个用户;另一种方式是流量互换,即UCWEB将一些流量较大的WAP网站加入自己的浏览器内置导航页面中给其带来流量,而WAP网站则要帮助它免费发展用户,目前的兑换标准是30次页面点击(PV)换一个新用户。
第二种模式能形成极为强大的循环——UCWEB带来的流量越大,WAP网站需要为它带来的新用户就越多;新用户越多,WAP网站能获得的流量就越大,广告收入也可能有相应提升。据了解,UCWEB负责渠道的团队一直力争将这一循环做精做深。即便在周末,也有专人盯推广数据并依此不断调整策略,保证这套体系最高效率运转。
这套利益依存的网盟体系循环往复的结果不仅是UCWEB异常迅速地成长,WAP网站也逐渐发现自己来自UC浏览器的流量比例越来越大,以致不能失去这个合作伙伴。
但问题也开始凸现。获取新用户变得越来越难,UC浏览器导航页上那些有限位置的争夺也越来越激烈。为保住在上面的位置,很多WAP网站不得不自己出钱,去更多网站投放广告,以达到UCWEB要求的新增用户量。一位业内人士向本刊表示,现在每个新增用户的成本已达3至4元。这让原已势微的WAP网站处境更艰难。
“现在所有免费WAP网站都在萎缩,都在把自己的领地让出去。我们都说这么多年,实际都是在给UCWEB打工。”一位规模较大的WAP网站从业者告诉本刊。现在UCWEB在各个领域的涉足更让这些独立WAP网站坐立不安。
当UCWEB赖以起家的网盟出现缝隙时,其最大竞争对手腾讯当然开始乘虚而入,以提供导航位置等条件向那些对UCWEB不满的WAP网站示好,希望以此得到更多推广资源和口碑。如今,手机QQ已内置了手机QQ浏览器导航页面,不需另开窗口就可以直接浏览网页内容,这无疑大大增加了腾讯的流量。据悉,现在有的WAP网站从腾讯和UCWEB两家浏览器处获得的流量已持平。
【未知的Android】
不管通过产品还是渠道布局,UCWEB需要回答的最基础问题仍是:其浏览器产品能否与时俱进？
UC浏览器过去数年脱颖而出的一大原因便是对用户需求的细致研究和极尽满足。比如同时支持WAP和WEB网页,针对窄带移动互联网开发的省流量、省时间特点,即便是一些不太引人注意的细节,UCWEB也颇费心思。
但改变正在发生。比如,腾讯和斯凯都很看好的MTK市场规模虽庞大,但并非浏览器主战场。曾有手机设计公司将UC作为标配集成在MTK平台的手机里,但效果并不好——农村用户对手机浏览器没有任何概念。此外,UC浏览器这几年的积累主要在JAVA或是塞班(Symbian)系统和非触摸屏手机上,这类手机绝对数额仍极大,所占比例却在逐年下降。随着3G来临和WiFi热点的增加,iPhone和Android手机自带的基于Webkit内核的全网页浏览器开始获得市场,它们可以展示与电脑上类似的显示效果,但UC浏览器在通过服务器压缩页面以节省流量的过程中,会过滤掉网页中的Flash和 Javascript等元素。
针对于此,UCWEB创始人之一、技术总裁梁捷近期的重要工作之一,便是带领团队重写Webkit内核,减去一些目前还不需要的东西。今年8月,在这个内核基础上的UC Mobile发布,不经压缩重排直接显示全网页效果。何小鹏对本刊表示,这个项目已进行多年,一直是“秘密项目”。
另一个日渐重要的项目组是Android产品线,其在UCWEB内部重要性仅次于塞班产品线。2009年,UCWEB的Android项目组成立,目前这一平台上的UC浏览器已发布到和塞班平台上同样进度的7.4版本。但从目前产品推出的进程来看,Android平台本身还在不断变化,UCWEB的项目组成立时间也不长,针对此平台推出的新产品会比塞班平台上延迟很多。何小鹏表示,今年底UCWEB在Android上的架构会做很大调整。
Android和iPhone潮流带来的另一大变化是触摸屏成为主流。UC浏览器在非触摸屏上有多种快捷键组合操作设置,为其赢得不少称赞,比如通过导航键上下左右翻动浏览器中的内容。但在触摸屏上如何让用户获得流畅体验是全新课题。UCWEB有好几个专门针对触摸屏的项目,他们列出二三十项与键盘手机不同的重大改变,逐一解决。
问题是,Android真的会成为主流吗？一旦Android成为主流而塞班边缘化,UCWEB的转型时间究竟有多长？
在何小鹏看来,押宝Android仍是赌局。决定Android能否主流化的最大因素是性价比,而Android手机价格远未下降到大众市场能接受的程度。即便上市已近一年,在Android系列中属于低端机型的HTC G2,现在还在1500元左右。
为了解所谓低价Android手机,何小鹏近期买了两部800元左右的高仿手机,却发现除了外表与HTC正品一样,使用体验大不相同:点任何一个按钮,正品手机都会在500毫秒内反应,但高仿手机的反应速度很多都在500毫秒到一秒之间,直接影响用户体验。相比之下,诺基亚S40平台的手机已跌至 200元到500元间,S60的低端机型最低也已降到600、700元。因此,同一价位的诺基亚手机虽然看起来没Android手机新潮,但配置好很多,品牌认知度也更高。
何小鹏认为,未来决定Android手机价格下跌的关键因素,在于联发科这样有实力的芯片平台供应商投入Android之后,能否通过其特定模式将手机整体成本降下来。这个过程难以一蹴而就。首先,联发科和山寨手机的CPU和内存配置都非常低,本身对硬件要求不高;但Android支持的是触摸屏手机,这意味着更高配置和硬件要求。其次,原有山寨手机足够低价却还能形成庞大产业链的一个重要机制在于,很多制造商并不通过卖手机赚钱,而是靠通过SP 收费的内置服务赚钱。现在,中国移动可能即将出台SP向用户收费需要三次确认的政策。而且,在Android这个新平台上如何开发出足够赚钱的服务业务尚需探索。
因此,何小鹏的判断是,尽管Android声势浩大,专门围绕这一平台创业的公司层出不穷,至少在2012年之前,塞班占主导地位的优势并不会被Android超越。
从一个角度看,这也意味着如果手机市场真的出现大逆转,UCWEB能用来探索Android市场的时间不过一年多。
【第二战场】
除了在国内移动互联网泥沙俱下的混战中与腾讯这样的巨头直接对峙,UCWEB在海外还开辟了第二战场,即进军比中国落后几年的发展中国家市场。
“进军海外其实就是两个机会,一个是现在就去拓荒,一个就是十年之后杀入成熟市场,后者做起来每一步都会非常艰难。”俞永福对《环球企业家》说。
2010年8月26日,UCWEB在印度尼西亚与多家运营商和手机终端厂商签订合作协议,专门为其提供本地化的手机浏览器,并由这些合作商在渠道中大力推广。因其合作商的广泛性,这是UCWEB迄今为止在海外最重要的合作项目。
印尼之外,UCWEB也已全面进入印度和俄罗斯,目前在俄罗斯市场排名第二。它在美国和俄罗斯都有自己的服务器,且有计划在印度和印尼也布上本地服务器。
俞永福表示,UCWEB甄选全面进入的海外市场条件有三个:首先,该国移动终端市场必须与中国相似,比如诺基亚占优势地位,这样UCWEB在塞班上的成功产品能很容易地移植过去;其次,移动互联网用户达到一定规模,印度、印尼和俄罗斯均是人口数量排名世界前列的国家,虽然比例较低,但移动互联网用户绝对数量不低;再次,该国政策和文化对于外国公司必须宽容和开放。
以印尼为例,其移动互联网用户3800万,年增长1700万,ARPU值(每用户平均收入)3美元,与中国移动维持在50、60元的ARPU值相比,这并不算太低。在这里,诺基亚仍是最大的手机终端。而且,除了服务业印尼基本没有自己的品牌,非常开放。这里还是竞争对手Opera的优势市场,对 UCWEB团队来说,在异国他乡击败老对手Opera,比在中国本土获胜的价值要重大得多。
潜力很容易看清楚,要将其变成现实当然不易。
在印尼,UCWEB与当地的Numedia建立合资公司,由当地团队负责和运营商等合作伙伴沟通、收集产品反馈,转交在广州的UCWEB海外产品团队处理。当地用户需求与中国差异很大,比如这里的手机习惯全网页接入,且Facebook非常盛行。为此,UCWEB为印尼定制的是全网页浏览器,在显眼位置只有导航、Facebook和收藏夹三个按钮。
产品团队之外,UCWEB现有十余名员工专门服务于印尼、印度和俄罗斯这三个海外市场。这些人正是以华为为班底。过去一年,俞永福每每提及海外市场,必然会说到中国公司中国际化最前沿的华为,即便谈起印尼也是如此:“华为在印尼有1700多人,今年收入会突破十亿美元”。
相比之下,UCWEB能获得上规模的海外收入的时日还遥不可及。海外市场的布局先期仍需依靠国内市场“输血”。有观点认为,UCWEB必须尽快增加规模化收益,通过上市以获得更多现金流,这样才能在国内与腾讯等大玩家抗衡,并延续在国外的扩展之势。但投资人出身的俞永福,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冷静而克制:“上市并非越快越好,仍要看合适的时间点。”他的淡定不无道理,中国移动互联网真正的大战才刚刚点燃,好戏永远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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