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口头上赞成相关决定,江青对邓小平在1973年的复出心怀不满。
1972年8月22日,江青抵达广州,准备与' 美国女作家维特克长谈。
此间,有一天,江青在与维特克谈话前,叫我到她的办公室,说:“小杨,你看看这份文件。”我拿在手上一看,文件上有毛主席的批示。当时江青坐在沙发上,我站在她旁边,她觉得很别扭,于是接着说:“小杨,主席的批示比较长,你要是仔细看,看的时间就长,你站在那儿,我紧张得受不了啊。”她拍着旁边的沙发:“你坐那儿看好不好?”
我坐下仔细一看,是8月3日邓小平致毛泽东的一封信,信中批判了林彪。14日,毛泽东在信上写了一段批语:“请总理阅后,交汪主任(汪东兴)印发中央各同志。邓小平同志所犯错误是严重的。但应与刘少奇加以区别。(一)他在中央苏区是捱整的,即邓、毛、谢、古四个罪人之一,是所谓毛派的头子……(二)他没历史问题。即没有投降过敌人。(三)他协助刘伯承同志打仗是得力的,有战功。……进城以后,也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作的,例如率领代表团到莫斯科谈判,他没有屈服于苏修。这些事我过去讲过多次,现在再讲一遍。”
我转过身去:“江青同志,我看完了。”
只听她严肃地说:“我今天违反了保密纪律,叫你看了这样重要的文件。让你看,主要是想听听你对主席批示的看法,你说说。”
“我看了还没消化,不敢说,怕说错了。我想听听江青同志的意见。”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你听我说,还叫你看什么?你说!说错了没有关系,不会定你什么罪,大胆说,不要有任何顾虑,你说吧。”
我自知没法继续推却,道:“第一,从主席的批示上看,邓小平同志(邓小平被打倒以后,就从未称呼他同志,主席在此次批示上称呼他同志了,我也随即称他为同志)与刘少奇是有区别的,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第二,主席对邓小平同志是肯定的。就这两点看法。”
江青接着问:“你估计今后如何对待邓呢?”
我想,这可能是江青叫我看文件的主要目的,大胆地说:“可能主席准备要解放他,起用他吧。”
对方答道:“你分析得有一定道理,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和预测性。我看主席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重新使用他了,主席下了决心,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服从,下级服从上级嘛。我是主席的学生,学生听老师的,拥护和执行老师的决定。我相信主席的决定总是英明的。”
1973年3月10日,中央做出《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的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的决定》。
我记得,江青看完这份文件后,特别提到:“看来你在广州跟我讲的"主席要起用邓小平"的话是对的,你看这不是开始起用了嘛,官复原职呀!以后还不知道怎么使用呢?!我了解主席,疑则不用,用则不疑,主席将来很有可能叫他主持中央的日常工作。因为总理的身体不太好了。无论怎么使用,我还是拥护主席的决定。”
然而,邓小平从江西回到北京并恢复了副总理职务后,江青并不高兴,显得烦躁不安。
有一天,江青把邓小平叫到她的住地钓鱼台10号楼,既没有请他到办公室,又没有请他到客厅去谈话,而是叫他在门厅,又没有说叫他坐下。江青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邓小平站在她面前,静静地听着。江青说:“邓小平同志,你在文化大革命中是犯了错误的,主席对犯了错误的人坚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主席对你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把你与刘少奇严格加以区别,叫你重新出来工作,并把你安排在如此重要的工作岗位上,你应该感谢主席,你要一边工作一边改正错误。人不怕犯错误,就怕不改,改了就好。”
邓小平只是说:“感谢毛主席,也感谢江青同志的提醒。”
节选自《我给江青当秘书》,当代中国出版社2013年11月,标题和提要系编者所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