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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时布鲁塞尔欧盟委员会总部贝雷蒙大楼前，树立着一块画有美国前总统约翰·肯尼迪头像的柏林墙墙体，这一特殊“作品”在这座大楼前展示数年，被视为“欧洲扩张和统一的象征”。
1989年11月9日，柏林墙倒塌后，欧洲一体化进入提速期，一批东欧国家在新世纪加入欧盟。欧盟变成参与全球事务的砥柱，但其整合之路依旧充满崎岖。
2019年12月12日，欧盟冬季峰会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召开，这也是欧盟委员会新班子成员履新后的首次峰会。
12月1日，在《里斯本条约》生效10周年纪念日当天，新任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及其团队正式就任，欧盟委员会从此开启新征程。
除冯·德·莱恩外，来自意大利的欧洲议会议员萨索利（David Sassoli）接任欧洲议会议长、比利时前首相米歇尔（Charles Michel）接任统合28个成员国领袖的欧洲理事会主席、欧洲央行行长交棒于国际基金组织（IMF）前总裁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至此，欧盟新一任领导层的四大要职全部到位。
外界对于这样的任命表示满意，但新一届领导人将如何面对欧盟内外出现的新挑战，并证明欧盟存在的价值？在布鲁塞尔欧盟委员会总部，《国际金融报》记者与欧盟部分履新官员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试图从其对经济、外交等多方观点中，解构欧盟未来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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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卫欧洲战略自主
12月1日，欧盟四大机构新任领导人在布鲁塞尔欧洲历史博物馆门口首次“同框”，冯·德·莱恩手拿《里斯本条约》，誓言守护里斯本精神。从2009年起，这一条约就成为欧盟运作的基础，让欧盟的决策机制更加流畅。
对于未来5年，冯·德·莱恩希望，“为了我们的欧盟盟友，带着他们的梦想与渴望，成为冠军。”
冯·德·莱恩接手的欧盟，面临的政治挑战比以往更大，欧盟实力的增强需要建立在成员国的共识和支持上。而经济低迷、民粹兴起、欧盟内部离心力上升，法德等国一直围绕法治以及价值观问题抨击波兰、匈牙利等中东欧国家，英国“脱欧”更是为逆欧洲一体化大潮推波助澜。
此外，欧美关系也是欧洲国家必须面对的议题。“欧洲战略自治”已经进入了欧洲国家的思考范围，欧洲期待在安全防务领域更多依靠自己。
欧盟未来数年面对众多急迫的整合改革，目前由“亲欧派”人士担任欧盟委员会主席，令外界期待颇多。
冯·德·莱恩得到提名令人惊讶。被提名之前，她并非欧洲舞台最闪耀的角色，在德国以外并不太为人所知，在欧洲选民眼里，冯·德·莱恩几乎是一个全新的面孔。一些人对她的提名感到满意，也有一些派别并不是十分高兴。
不过，冯·德·莱恩是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默克尔中意的候选人。在德国，冯·德·莱恩是默克尔内阁中任职时间最长的成员，也是其长期盟友。冯·德·莱恩还精通法语，主张进行更深入的融合，并倡导建立欧洲联合部队作为北约军队的补充，这对于马克龙而言，都充满了吸引力。
在欧洲智库“欧盟外交关系委员会”（ECFR）战略合作高级总监Anna Kuchenbecker眼里，冯·德·莱恩是一位出色的沟通者。她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冯·德·莱恩习惯于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中行动，她雄心勃勃，纪律严明，并且为实现目标定力长久。”
这样的风格从她拔擢欧盟委员会成员便可见一斑。多年来，冯·德·莱恩都坚持推动性别平等，因此，新一届欧盟委员会27名委员中，有12位女性。她多次表达致力于打造一个“聚焦地缘政治”的欧盟委员会的想法，为欧盟在竞争激烈的世界语境中争取利益。
她拔擢上届欧委会竞争事务委员维斯塔格为常务副主席兼竞争委员，除继续负责产业竞争外，还负责监管数字产业。
维斯塔格曾因爱尔兰向美国苹果公司提供非法税收优惠，而要求美国公司补交140亿美元税款，三次对谷歌公司开罚单，理由是其操纵搜索结果，并推动对亚马逊、麦当劳、星巴克等大公司的调查。这些做法被外界冠以“铁腕”称号。未来，她的职责是“使欧洲适应数字时代”。
冯·德·莱恩还提名激烈反对美国贸易保护主义的前农业委员霍根任贸易委员。贸易是欧盟内一体化程度最高的领域之一，贸易委员肩负制定共同贸易政策、对外统一发声的职责，地位举足轻重。霍根一经提名，就明确表示，将“尽一切努力让特朗普看到他行事方式中的错误”。
由于美国持续阻挠，上诉机构成员数量不足，WTO争端解决机制上诉机构于今年12月10日之后正式陷入瘫痪，对此，霍根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欧盟希望担当起挽救WTO的模范角色，如果美国不希望与欧盟和其他志趣相投的成员合作以拯救WTO及其改革，欧盟将与其他成员合作，提出争端解决的替代性方案。
外界认为，这两项任命均显示新一届欧委会面对美国压力，将更注重保护自身利益，捍卫欧洲“战略自主”。
未来欧盟委员会将在其议程的三个核心主题上显得更为积极：气候、数字化、繁荣。委员会将努力动员公众舆论支持这些主题。12月12日欧盟冬季峰会登场，这次会议焦点便集中于2050年实现碳中和目标。
“如果不能切实推进这些核心议题，欧盟委员会将退回到过去几年的状态，即扩大成员国政府的工作平台。”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The European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高级政策研究员约瑟夫·亚宁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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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合分歧仍是挑战
不过，欧盟内部未来仍面临分歧挑战。事实上，冯·德·莱恩的当选就是各方政治势力妥协的结果，仅以比半数多9票的微弱优势当选，与上届主席容克获得的422张赞成票相去甚远。此外，当选后，冯·德·莱恩迅速提名了27位欧委会委员人选，但法国、罗马尼亚、匈牙利三国人选未通过欧洲议会投票。这显示冯·德·莱恩未来要确保与欧洲议会进行有效的合作并非易事。
Anna Kuchenbecker认为，一个难题在于，在欧洲内部层面上，随着欧洲社会两极分化的加剧，主要议程将如何发挥作用。举个例子，冯·德·莱恩提议任命一名“保护我们的欧洲生活方式”专员（负责移民工作）无疑是为了取悦维谢格拉德集团（由匈牙利、波兰、捷克和斯洛伐克组成的非正式国家联盟），但其极右含义立即引起了很多批评。在欧洲议会的压力下，该名称已更改为“促进我们的欧洲生活方式”。
“冯·德·莱恩领导的欧盟委员会需要努力工作，以在成员国之间就国防和安全问题找到共同点。考虑到她担任德国国防部长的经验，她应该是处理此事的合适人选。”Anna Kuchenbecker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说。
“新委员会的运作方式将取决于冯·德·莱恩和她的团队如何克服成员国之间的深层分歧，团结欧洲内部以及在支离破碎的欧洲议会中建立联盟的能力。此外，地缘政治因素也将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成员国共同努力的意愿。英国‘脱欧’还可能具有促进欧盟统一的作用。至少到目前为止，它已经说服了许多欧洲人认可欧盟的存在价值。”
记者 袁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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