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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陈嘉玲 上海报道
时隔七个月，中泰信托4.8亿元青海省投项目的还款方案仍旧难产。
12月23日，中泰信托·恒泰18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以下简称“恒泰18号”）的112名投资者，在上海自发召开了“2020年第一次受益人大会”媒体发布会（以下简称“媒体发布会”）。
会上，投资者代表从八大问题控诉中泰信托“不作为”“不审慎”等，表达了希望中泰信托“认错”，并以固有资金兑付本息和罚息的诉求。
当日下午，中泰信托董事长吴庆斌和项目处置小组成员、以及融资方青海省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青海省投”）的相关工作人员也来到会议现场。
“中泰信托绝不会逃避责任，也不会跑。”吴庆斌表示，中泰信托目前资金充足，具有抵御风险的能力，但中泰信托作为受托资产管理机构，相关问题希望通过市场化、法制化的方式处理。
不过，中泰信托和投资者对如何偿付的问题，尚未达成一致。
对于“化债”进展，青海省投相关人士表示，“省里非常重视，国资委也非常重视，我们从来没有‘要赖账’，只是目前整体方案的进展非常缓慢。”
不过，《中国经营报》记者独家获悉，青海省投资产缩水比例高达52%。对此，有金融机构人士质疑，财务报表失真严重，偏差巨大，严重影响金融机构对青海省投的判断。截至发稿之时，上述青海省投人士并未作出回应。
投资人未采取司法程序
据记者了解，自2017年5月12日起，“恒泰18号”共发行9期，产品期限2年，信托计划向青海省国资委下属国企青海省投提供融资48040万元，涉及159名投资者。
“中泰信托在恒泰18号项目销售、尽调和管理处置上都有过失。”媒体发布会现场，一位“恒泰18号”投资者张先生对记者表示。
12月23日上午，投资者代表从“销售材料存在虚假信息，误导投资人决策”“存续期管理不审慎，未能及时预警风险并采取必要有效措施”等八个方面，控诉中泰信托在“恒泰18号”项目上存在一定的问题。
比如，销售材料方面，2019年8月19日，投资者收到了另一版本的销售材料。其中，“恒泰18号”信托资金投向变更为工商企业，而此前投资人购买产品时的推介材料则显示该产品属于政信类项目。
同时，投资者还认为，中泰信托在信托存续管理期管理不审慎，在融资方青海省投逐步暴露财务风险的过程中，未能及时预警并采取必要的有效措施。
“2017年12月，鹏元资信就公告提醒机构关注青海省投债务规模快速扩张的情况；2018年9月，标普将青海省投的信用评级由BB-下调至B+。”投资人代表指出，中泰信托在2018年四季度的信托事务管理报告中显示融资方经营正常，直至2019年3月才向融资方发出回购义务提前履行通，“但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风险处置不及时，中泰信托失去财产保全的最佳时机，没能保护好信托财产”。
此外，记者还从投资人处获悉，在2019年9月17日至2019年12月19日期间，投资者曾先后6次到访上海银保监局，递交了“恒泰18号”的申诉材料，以及拟自行召开受益人大会的通知。
记者获悉，上海银保监局于2019年11月25日给出处理意见（沪银监访复【2019】3798号），指出中泰信托“存在后续管理不审慎、信息披露不全面等问题”。
投资者认为，中泰信托还钱的立足点始终在于青海省投方面的动作，而青海省投目前来看明显是还不起钱的。最重要的是中泰信托“有错”。
记者独家获取的一份“中泰·恒泰18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受益人大会表决票”显示，投资人要求中泰信托应自本次受益人大会决议生效之日起6个月之内，以其固有财产赔偿本信托计划全体受益人全部剩余到期投资本金及对应预期收益（含罚息等）。
有意思的是，对于上述方案若未能最终达成一致，后续是否将诉诸法律的问题，投资人代表回答记者提问时称，保留一起采取后续行动的权利。但目前未采取司法诉讼的原因是，“这正是中泰希望我们做的，我们暂时不想做他们所希望的。”
中泰信托：愿垫付200万律师费走司法程序
“中泰信托绝不会逃避责任，也不会跑。”
12月23日下午1点左右，吴庆斌和项目处置小组成员、以及融资方青海省投的相关工作人员来到媒体发布会现场。吴庆斌和项目经理一同自行走上台回答媒体及投资者的提问，并介绍了中泰信托目前和青海省投方面的沟通进展。
面对投资者的“还钱”要求，吴庆斌表示，中泰信托目前资金充足，并具有抵御相关风险的能力。但中泰信托作为受托资产管理机构，还钱还要回到法律关系上。
吴庆斌进一步指出，相关问题需要进行市场化法制化处理，对于投资者指出的中泰信托项目方面存在的问题，中泰信托已经进行了自查，也支持投资者合理维权。
据现场一位投资者告诉记者，“之前我们和中泰之间有过很多次的沟通，吴庆斌提过让我们去走起诉流程，有错就赔偿。”
实际上，12月17日，吴庆斌在接受记者独家采访时也曾强调，“真正的投资者保护就是把真金白银搁在这儿，若金融机构有责任，就按责任认定结果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对于投资者召开媒体发布会的措施，我司支持投资者依法通过各种渠道维护正当利益、行使合法权利，同时也希望投资者能理性地面对宏观环境变化、经济结构调整带来的短暂波动，理解去杠杆、供给侧改革的举措。”中泰信托相关部门负责人也向记者透露，中泰信托可在信托财产承受范围内提供相关援助工作，并可先行垫付法律援助金200万元。
而对于项目的处置进展，据吴庆斌向记者介绍，2019年12月29日，由青海省国资委副主任汪贵元带队，青海省投董事长程国勋等一行至我司就“恒泰18号”项目债务化解问题展开了新一轮磋商，并就以债务置换解决投资人资金的思路基本达成一致。
具体而言，中泰信托拟自行筹集资金，投向青海省内其他信用记录尚可的主体，用以置换青海省投该笔债务。但青海省方面提出了放大六倍杠杆，成本下浮35%，借款期限5年以上的置换方案，即：按现有债务规模，中泰信托需再向青海省其他主体提供30亿元5年期以上的融资，青海省方面才愿意配合置换现有的5亿元债务。
中泰信托相关负责人表示，“因该条件过于苛刻，双方仍在继续协商之中，但只要青海方面能够配合拿出主体用于债务置换，且我司筹集的资金得以全部用于解决投资人的资金兑付，我司将全力推动置换工作落地。”
“这可以说明几个问题：第一，青海省投不是没人管的公司；第二，青海省投的债务危机，省委省政府是要化解并解决的；第三，青海省投对这个事情是不回避的，另外，青海省投对中泰信托的部分债务也非常重视。”吴庆斌认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青海省投并非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可能还有救。并且，在沟通层面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迈开了第一步，后续将继续推进。
中泰信托方面还表示，目前仍积极与青海方面协商，力争形成切实有效的债务化解方案，同时不放弃进一步采取司法措施清收债权。
青海省投：暂无方案
记者独家获悉，对比青海省投2018年经审计的财务报表及第三方评估机构最新出具的资产评估数据发现，青海省投资产缩水比例高达52%。
据了解，此前青海省国资委委托第三方评估机构对青海省投财务情况进行评估，并出具了《青海省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基本情况和债务风险化解初步思路》。
具体来看，资产大幅缩减的原因包括：青海省投在合并报表层面违规计入对纳入合并报表范围企业的应收账款/长期应收款；应收账款/长期应收款债务人失联、解散、破产、注销等，但未将应收账款核销；虚增预付账款；存货账实不符；在建工程虚挂不相关的待摊费用和利息费用；在建工程不合理增值；等等。
根据上述评估结果，记者注意到，青海省投集团内的8家子公司名下60%以上土地使用权、房屋建筑物均存在权属瑕疵，如未办理权证或证照不齐等，其中桥头铝电、西海煤炭、西海煤电等几家公司固定资产存在瑕疵的比例均高达90%以上，导致资产实际价值降低。
“作为股东的青海当地国有上市公司亦未能预见到省投债务危机的出现，那么我司作为外部金融机构，要预见此事则更为困难。”中泰信托相关负责人对记者表示，青海省投表面稳定的财务数据与其现在表现的财务状况存在很大差异，众多金融机构深陷省投债务泥潭无法脱身。
上述中泰信托负责人告诉记者，青海省投股东西部矿业曾表示，青海省投今年1月提交给股东的2018年未经审计的财务报表数据中仍“无明显迹象表明青投集团将出现债务危机”。
“原因非常复杂。”对于青海省投债务问题爆发的原因，该内部人士对记者感叹，去杠杆、去产能的大环境是最大的因素，当然公司自身在产业方面持续盈利的能力比较薄弱。因此，在金融监管加强之后，公司面临较大的冲击。所以要从整个大环境和自身产业布局等方方面面来看，而不是某一个点就能触发债务问题。
据记者梳理得知，2019年3月，青海省投发行的PPN及海外美元债券出现逾期支付，随后青海省投爆发债务危机，涉及数十家金融机构。2019年6月，国开行、建设银行等债权人组建了债权人委员会，但债委会迟迟未能拿出可行的处置方案。
对此，青海省投相关人士在现场接受记者采访时称，“公司债务结构比较复杂，包括美元债、债券、银行借款、信托等。目前青海省国资委已经聘请中金公司等机构研究相关方案。但由于结构太复杂，各方的利益都需要进行平衡，因此一直没有拿出方案。”
“对我们来说，肯定要拿出一个整体的、让各方都能认可的方案，而不是具体某一项债务怎么解决。”上述青海省投内部人士还向记者表示，“这次来到媒体发布会现场，就是要表达公司对这个事情的关心，之前也一直努力在做好债务化解的工作，但这个过程很漫长。省里非常重视，国资委也非常重视，我们从来没有‘要赖账’，只是目前整体方案的进展非常缓慢；目前公司也在考虑引入战投，但战投方也有自己的考虑。”
此外，对于国内媒体和投资者对其对待美元债和国内债务“双标”的质疑，以及后续到期美元债兑付等相关事宜，该人士回应记者表示，具体怎么安排还不清楚。据公开市场信息显示，2020年2月，青海省投将有一笔3亿美元债本金到期。
（编辑：郑利鹏 校对：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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