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夏娃一个跳蛋 贩卖情色的普通人
几千年前,蛇给了夏娃一个苹果; 现在,除了苹果,蛇可能还要给她一个跳蛋
开店后不久,赵冬冬蓄起了胡子,还特意把皮肤晒黑。“ 细皮嫩肉容易被人误会。” 他平时架一副黑框眼镜, 说话慢条斯理, 很容易让人与他白天的身份电视制片人联系起来。每天早晨打开网页,他都能收到不少加好友、进组的请求、各式各样的邮件。几乎所有女孩在加了他的MSN后都会直接问一个问题:“你经历这么丰富,还能有爱吗?”
去年3 月8 日,赵冬冬在北京南锣鼓巷边上一条冷僻的小胡同里开了家卖sex toys( 情趣玩具) 的小店。按中国人的传统叫法,是成人用品店。
情趣用品:跳蛋
那些性,与你我无关
从60 后到90 后,都开始呐喊“天赋人权,享我性爱”。在这样的背景下,2009年中国成人用品的产业规模达到了1000 亿元。赵冬冬调侃说:几千年前,蛇给了夏娃一个苹果;现在,除了苹果,蛇可能还要给她一个跳蛋。
赵冬冬曾在一家国企上班,喜欢上网写东西,混迹于天涯社区、西祠胡同。2004年,朋友介绍他进入派格太合公司,之后的这些年,一直在做电视制片,写脱口秀。开情趣用品店的想法来自与朋友的闲聊。几个人凑在一起瞎想,要开一个什么样的店。“ 一定要甜蜜,卖一切与甜蜜有关的东西: 糖果、sex toys, 代写情书,介绍对象……” 一个女生咬牙切齿地: 我活得不甜,别人就还都不甜了?
几个月后,咬牙切齿的女生把这想法忘之脑后,赵冬冬却铁了心要把这变成现实。“ 性自古以来是人类最大的娱乐。可几千年来,这些东西一直都不能见光。如今成人用品店不少,但适合你我这样有普通审美观的城市年轻人的,还是空白。”
曾经有一位见多识广的女记者,某次进了小区附近的一家成人玩具店,看到电视在播放着真人展示器具的,不到一分钟就红着脸出来了。也有人跟赵冬冬讲,那些街边的性保健店,自己进都不敢进,“跟手术室似的”。
而枕边游戏那种欧化的高端情趣用品店,他也做不来。“ 那些性,与你我无关。国外人受的教育,他们的社会观和人文观,放到中国这么个相对保守的环境下未必合适。”
赵冬冬的父母都出生于五十年代。当被问到职业时,他笑起来,似乎是知道了下一个问题:“ 他们都是事业单位的。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事实是,老人虽然觉得这个事儿上不了台面,但最终,搞展览工程多年的父亲还是带了各种钢条板材,从天津亲自来替他装修。
完工的那天,有位胡同里的大娘嗑着瓜子儿路过,见到门口的树上挂满了红气球,问了句: 做的什么买卖啊?得知是卖情趣用品的,大娘一声没吭就走了。
小到一个套,都要亲自试用
饭岛爱、武藤兰、小泽圆、川岛和津实,他在店里摆满这些女孩儿的照片。“ 她们教会了我们很多事: 懵懂的青春年华,懵懂的身体。”
从开店的第一天起,他就期待着某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走进来,讶异地指着墙上的照片:哟,这不是那谁谁谁吗?
店里的进口避孕套、调情小器具和性感内衣,他都从批发中心或网上一件件地淘回来。“ 也有朋友出国带回来的。赶上我自己出国,也会买一些。”
有一次,赵冬冬去泰国玩,考虑到东南亚的橡胶(,)是全世界最好的,一口气就买了几千块钱的避孕套,一个70 升容量的旅行袋整整装了大半袋。出关时海关看到退税单当场就懵了:“So many condoms!” 他假装不会说英文,连手势带比划的蒙混过关。
很多人问他为什么不开网店,这是一片红海。他不愿意―― 这些东西都是与身体亲密接触的,必须眼见为实。而情趣网店大多是靠批发商提供的样品照片招揽顾客,收到订单后直接让批发商邮寄,从中赚取差价。所有的商品,小到一个避孕套,他说自己都要亲自试用。用过之后,觉得对身体无害,而且能起到应有的效果的,才会上架。
一些充满暴力意味的器具,比如SM 的手铐,还有一些比较重口味的,譬如欧美比例的仿真器官,他不愿意进货。有朋友劝他,“开买卖脑子里就俩字儿:赚钱!”但他很坚持:这些东西只是少数人的喜好。对于普通城市青年来说,比如手铐,“可能已经口味很重了。”
更重要的原因,他认为性应该是健康的。所谓sex toys, 只能是在生活中当作小调剂,或者,给孤单的人带来一点安慰,“点到为止就好了”。
有一次, 几个高中女生羞涩地进来, 问能不能放套套在身上。他的店员便教育说,女孩子到了爱探索的年龄,要懂得自我保护。她们悄悄说,其实是看了学校的宣传片才来的。
赵冬冬说,大多数进来的客人,当看出店里卖的是什么以后,都会意味深长地“喔……”, 然后哧哧地笑。这大概就是多数中国人对性的态度,好奇,腼腆。
他现在的女朋友,是一个“蛮保守” 的人。对sex toys, 她跟多数中国人一样,只是有一点淡淡的好奇。“ 如果能给她一个相对安全、温馨的方式,她会愿意尝试一下。”